60%运动员服药 奥运会就是一场骗局？

　　除了一直在美国佛罗里达州训练的跳远美少女克里什娜，本届里约奥运会的田径赛场上，我们将看不到任何一位俄罗斯运动员的身影。然而，每次谈及兴奋剂，曾经重创世界体坛的巴尔科实验室和它的创始人孔蒂，都会成为无法绕过的记忆。

　　俄罗斯田径彻底无缘里约奥运（图源：VCG）

　　综合媒体报道，在成立巴尔科实验室之前，出生于1950年美国人维克多·孔蒂曾经是一支乐队的贝斯手，还和吸毒的妻子开过一家提供自然疗法（naturalhealing）的诊所。在看遍了斯坦福大学医学图书馆中与营养和生物化学相关的书籍之后，1984年，他关掉诊所，成立了新公司：湾区联合实验室，即巴尔科实验室。

　　实验室的主要业务是分析人体的血液、尿样和头发，从而“检测”出人体缺少哪种微量元素，然后提供能补充维生素和矿物质的营养品。

　　具备专业知识的学者和医生大多不相信这套理论，但孔蒂凭借自己出众的口才和煽动性，很快便招揽到了拥趸——旧金山一位挺有名气的柔道教练卡希尔。卡希尔自己进行了测试，还徒带来了弟。

　　第一个走进巴尔科实验室的田径运动员是25岁的铅球选手塔夫拉利斯，当时他很想参加1988年奥运会，但成绩在国内只排第十。塔夫拉利斯自己很快提高了排名，如愿参加了汉城奥运会。当时，孔蒂赞助了25名奥运选手，巴尔科实验室为他们提供了测试和补品。

　　在汉城，塔夫拉利斯只获得第九，金牌得主是东德选手蒂默曼，后来东德体坛大规模、有系统服用禁药的行径被揭发出来，蒂默曼和塔夫拉利斯也都服用了禁药。

　　然而，那届奥运会的最大丑闻则是本·约翰逊事件，他在百米比赛中夺冠并打破世界纪录，媒体一片喝彩，但在赛后药检中被查出服用了类固醇康力龙。在接受加拿大政府部门质询时，本·约翰逊的教练弗朗西斯说，奥运会比赛中服用类固醇的做法非常普遍，不服药就取得不了好成绩。

　　1988年奥运会后，越来越多的运动员来到巴尔科实验室，但实验室的财务状况却一直不见起色。知道有一天，高曼博士告诉孔蒂说：“我们得研制能赚钱的新产品。”

　　这个新产品就是ZMA。

　　1999年，孔蒂的新产品ZMA上市，ZMA是三个单词的首字母：zinc，锌；magnesium，镁；aspartate，天冬氨酸盐——孔蒂又把那套微量元素理论拿出来。上市前，孔蒂让一些橄榄球员试用了六个月，并且操纵了一项结论是ZMA能改善成绩的研究，在杂志上发布软文和访谈，到网络论坛上打广告，孔蒂成功将ZMA的独家经销权卖出了75,000美元。

　　橄榄球明星罗曼诺夫斯基试用了ZMA，他是孔蒂的最大牌客户，两人的合作关系是：罗曼等明星为合法补品ZMA提供宣传，例如身穿带有ZMA标志的T恤；暗地里，孔蒂向罗曼等运动员出售违禁药物，帮助后者改善体能。

　　孔蒂出售的违禁药物是一些根本不在禁药名单中的违禁药物。其中一种名叫“奶油”，摄入类固醇后，人体将停止分泌睾酮，含量降到零，也就是说，睾酮零含量是摄入类固醇的间接证据，但“奶油”能提高睾酮含量，从而避免露出马脚。孔蒂为此编制了日历，详细列出服药和比赛的时间，以使药效最大化。他还进行预检测，以确保运动员通过药检。

　　孔蒂确信，2000年奥运会自己大有可为，只需要有人将自己介绍给运动员。

　　在罗曼的介绍下，孔蒂结识了传奇田径教练列米·科尔切姆尼。通过科尔切姆尼，孔蒂结识了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的女子4x100接力金牌得主盖恩斯，还有哈里森兄弟。埃尔文·哈里森将巴尔科实验室告诉给了蒂姆·蒙哥马利。当时25岁的蒙哥马利是个出色的短跑选手，接力成绩很不错，但百米成绩一直平平，没能获得悉尼奥运会百米跑的资格，全年始终没打破10秒大关。

　　在蒙哥马利与孔蒂交涉后不久，蒙哥马利的教练格拉汉姆出现了。此时距离悉尼奥运会开幕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格拉汉姆对孔蒂说，蒙哥马利“这个时候不是大鱼”，他希望孔蒂别去管蒙哥马利，来帮助“大鱼”琼斯。2000年9月8日，也就是悉尼奥运会开幕前一周，孔蒂收到了一张来自琼斯的支票，金额是7,350美元。

　　起初格拉汉姆和孔蒂很合得来，一起为琼斯的悉尼奥运会比赛做准备。孔蒂通过假名给琼斯寄送各种药物。奥运会时，格拉汉姆携带一些药物通关。服用类固醇导致琼斯起了痤疮，为了掩饰，她开始化妆。孔蒂还对琼斯进行了预检测，以确保赛后的正式药检不出问题。

　　琼斯的丈夫亨特是著名的铅球选手，但他却在距离悉尼奥运会开幕式还有四天时，宣布因膝伤退出。其实，伤退的真相是交易——悉尼奥运会之前，亨特的药检结已经有多次呈阳性，亨特说：田联官员表示可以不公布药检结果，条件是他假装受伤，放弃奥运会比赛。

　　在悉尼，琼斯夺得100米，200米和4x400三枚金牌。但是，就在琼斯获得第一枚金牌后的第二天，她的丈夫亨特的药检结果呈阳性。2000年9月26日，亨特召开新闻发布会，他辩称禁药成份来自受污染的补品，当众落泪，琼斯和他亲吻，表达支持，孔蒂也现身，对检测结果提出质疑。

　　悉尼奥运会结束后六周，孔蒂在巴尔科实验室召开了一次峰会，与会者包括短跑选手蒙哥马利，教练格拉汉姆，还有本·约翰逊的教练弗朗西斯。会议室的墙上贴着爱因斯坦的话：“伟大灵魂总会遭遇凡夫俗子的激烈反对。”

　　峰会后，孔蒂为蒙哥马利制定了一个计划，服用一种名叫“无罪”的类固醇、生长激素、胰岛素、EPO和肾上腺素等药物。

　　八周内，蒙哥马利的肌肉增加28磅，而且成绩终于实现了突破。2001年6月22日，美国田径锦标赛上，蒙哥马利夺得男子百米冠军。美国反兴奋剂机构向蒙哥马利发来一封信，祝贺他赛后药检过关。

　　2001年赛季结束时，蒙哥马利在男子百米比赛中排名第二，一年前他还进不了全美前五。蒙哥马利还收获了爱情，和琼斯走到一起，被媒体称为“世界最快的一对儿”。

　　但琼斯、蒙哥马利，还有这两人的教练格拉汉姆很快便跟孔蒂疏远了。部分原因是宣传ZMA产品而产生的经济纠纷，部分原因是孔蒂的大嘴巴。

　　孔蒂很快便找到了另一个半成品：23岁的英国短跑选手钱伯斯。此后的男子百米比赛，一度成为了孔蒂新旧“弟子”的对决——2002年9月14日，国际田联大奖赛总决赛在巴黎进行，钱伯斯跑出9.87，蒙哥马利以9.78夺得冠军并打破世界纪录。

　　到了2003年，孔蒂和格拉汉姆的不和已经成了田径圈的公开秘密。2003年6月5日，在巴尔科的办公室里，孔蒂写了发给国际田联、美国反兴奋剂机构等组织的信，指控格拉汉姆有系统地给自己的运动员服药。

　　但这封信孔蒂一直没寄出去，格拉汉姆却痛下杀手了。就在同一天，格拉汉姆匿名给美国反兴奋剂机构的发言人瓦宁格打了电话，爆料称孔蒂正在为一些运动员提供检测不出的类固醇，其中包括凯丽·怀特和达文·钱伯斯等著名选手。他还说自己有证据：他在一次田径比赛中，从垃圾堆里捡来一支类固醇注射器。一天后，美国反兴奋剂机构收到了这支不带针头的注射器，里面有残留的药液。

　　美国反兴奋剂机构的初步检测表明，这种液体是一种类固醇，它跟违禁类固醇群勃龙相近，但进行了微调，成了一种全新的类固醇，所以没有进入违禁药物名单，实验室的科学总监塞克拉将其命名为tetrahydrogestrinone，简称THG。

　　随后，加大洛杉矶分校的实验室从全美田径锦标赛的尿样中，检测出四例THG阳性，全都是冠军。8月1日，国际田联的检测人员找到了在德国训练的达文·钱伯斯，他的药检结果很快出来了：阳性。

　　随后几年时间，琼斯，蒙哥马利，钱伯斯，阿诺德，还有格拉汉姆……陆续遭到禁赛或服刑等惩罚，琼斯交还了五枚奥运会奖牌。2003年法新社公布的年度十大关键词中，THG名列其中。

　　2004年12月，孔蒂接受了美国广播公司主持人巴舍尔的采访，承认自己的禁药帮一些选手提高了成绩。当时他很轻松，言语放肆：“奥运会就是一场骗局。赛事的整个历史充满了腐败、掩饰和为提高成绩而服用药物。这不同于全世界心目中的奥运会形象……要是你知道了每个人都在做的事，而且这是比赛的真正规则，那你就不是在欺骗。”

　　孔蒂自己在2005年10月被判入狱四个月，外加四个月软禁。出狱后他表示自己已经洗心革面，要帮助国际奥委会反兴奋剂——按照他的估计，60%的运动员都曾服用过违禁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