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卫平：米卢和汉都不行 一线棋手不该经商

7月19日晚，在桂林大庆宾馆聂卫平的房间，记者对这位大名鼎鼎的围棋高手进行了专访。也许是下午打了两轮桥牌比赛，聂卫平显得有些疲惫。在采访过程中，他靠在沙发上，不时闭上眼睛休息一会。但对记者的提问，聂棋圣还是非常耐心而友好地一一作了回答。


　　打桥牌不是不务正业

　　记者(以下简称记)：您是一位围棋高手，很多人也知道您喜欢打桥牌。但作为桥牌选手参加这样的全国性高水平赛事，很多人还是觉得奇怪。您是第一次参加桥牌比赛吗？

　　聂卫平(以下简称聂)：我早几年就参加桥牌赛了，只是大家可能没有注意。其实我的桥牌水平跟围棋差不多。

　　记：你参加桥牌赛，有没有出场费呢？

　　聂：桥牌在中国还是初级阶段，运作不正规，加上我不是职业牌手，所以没什么出场费，纯粹是友情客串。

　　记：那您对这一次比赛中的成绩有什么预期？

　　聂：我们的目标是要夺冠军。我所在的世华数码队，除了我，其他都是桥牌国手，实力应当是最强的。

　　记：您跟队友相比，水平如何？

　　聂：我觉得我的水平跟他们差不多。中国没有太好的桥牌选手，因为大家都是业余的，没有职业队员，投在桥牌上的精力有限。

　　记：您的桥牌水平既然跟桥牌国手差不多，说明您花在桥牌上的时间不少。这是不是不务正业？是否影响了您的围棋事业？

　　聂：我认为这不算不务正业。桥牌对我的围棋有辅助作用，我把它当作一种休闲和放松。当然，桥牌跟围棋一样，是一种激烈的竟争，其残酷性仅次于围棋。

　　年轻棋手缺乏责任心

　　记：您当年在中日围棋赛上，多次力挽狂澜，是一位具有传奇色彩的英雄人物。令棋迷们惋惜的是，您正当壮年，却过早地退出了第一线。您认为是什么原因导致您激流勇退？

　　聂：主要还是身体原因，我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记：据我所知，除了您之外，中国围棋的领军人物马晓春、常昊，都是跟您一样，正当人们期待他们有更大的突破时，却不进反退，开始过早地走下坡路，而韩国的四大天王却依然威风不减当年。这种现象是不是表明，中国棋手的运动生命比韩国棋手要短？原因何在？

　　聂：不能这么说，马晓春、常昊他们的运动生命还没有结束，还有挑战韩国一流棋手的实力和希望。其实，中日韩三国的围棋水平，差距极小，至少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大。常昊、周鹤洋、孔杰、古力等，这些年轻棋手都很有实力，很有天赋。只是他们在气质上还有欠缺，他们的经历太顺利，没有遭遇什么挫折，没有经历什么的磨难。

　　另外，现在的年轻人，所受的教育与我们当年不同，他们的爱国主义精神没我们强烈，责任心和拼搏精神有些欠缺。所喜的是，他们的基本素质还在，赢棋的希望也就还在。

　　记：您说中国围棋与韩国围棋差距不大，是不是指中国围棋的整体实力还行，只是与缺少顶尖高手？

　　聂：是这个意思。如果中韩各出7名棋手对抗，中国的赢面很大。中国能赢韩国棋手的人越来越多，比如周鹤洋、孔杰、古力等，只是人们对他们的期望太高，而他们一时还达不到那个高度。

　　记：事实上，大多数棋迷都有这样的感觉：韩国是老将雄风犹在，新人冲劲十足，而中国则是老将日薄西山，新人又挑不起大梁。作为围棋界前辈和棋院领导，您有什么想法？中国棋手要夺得世界冠军，大约还需要几年？

　　聂：中国只有马晓春拿过两届世界冠军，尤其是近几年一个世界冠军都拿不到。对此，我们比谁都焦急。目前还无法预料中国棋手还要多少年才能夺冠，这需要看他们有多努力。不过短期内肯定很难，不是他们不努力，而是火候未到。现在他们的火候很慢，一名棋手要达到顶尖高度，需要很长的时间，这是客观规律。只有个别极有天赋的人才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实现超越。

　　中国足球的环境太黑暗

　　记：以前常说中国足球有恐韩症，现在中国围棋是不是也患上了恐韩症？

　　聂：没有，围棋没有恐韩症。但中国棋手跟中国球员一样，在拼搏精神上的确比不上韩国人。

　　记：您以前也经常批评中国足球，甚至说过要当国家足球队的教练。您认为中国足球水平长期上不去，责任在教练还是球员？

　　聂：教练和球员都有责任，但最主要的是整个环境不行。世界足坛都有黑暗的东西，但中国足球的黑暗是没法比的，你根本想象不出到底有多黑。这一时说不清楚。

　　记：您觉得中国足球队哪一任主教练水平最高？

　　聂：我认为苏永舜时代国家队的实力最强，戚务生时代也还行，至少那时候的国家队，比米卢的国家队要强。

　　记：您的意思是，外教的水平还不如本土教练？

　　聂：聘外教有益处，聘土教练也有好处。土教练对中国足球的环境比较了解，熟悉各方面关系。甲A球队请了不少高水平的外教来，可谁都没有成功，这不是他们没水平，而是中国足球的环境太差。

　　记：您觉得中国队现任主教练汉怎么样？中国队打进德国世界杯的前景如何？

　　聂：汉可能是个合格的教练，但绝对不是出色的教练。至于德国世界杯，作为一个中国人，我跟大家一样非常期盼。但说心里话，我很担心。说一点希望没有，那太打击大家的信心。不过我很不乐观。

　　一线棋手不该经商

　　记：我们把话题回到围棋上。曾经有这样的批评说，中国棋手成绩不好，是因为他们把时间花在了经商上。是不是有这样的情况？

　　聂：经商是极个别的。经商肯定影响成绩，我也反对他们经商。我认为，所有的一线棋手，都应该把主要精力，最好是把所有精力都花在围棋上。

　　记：中国棋手经商，是不是因为生存所迫？

　　聂：不是，中国棋手靠下棋完全能够维生。跟韩国棋手相比，可能我们的一流棋手收入比不上他们的一流棋手收入高，但能在职业队比赛的一般棋手，收入应该比韩国一般棋手要高。

　　记：你以前收有几个弟子，现在你还收吗？要具备怎样的条件，才能成为你的弟子？

　　聂：收。前不久还收了一个。条件当然是围棋水平要高。

　　记：中国一流棋手在一起研棋打谱的机会多吗？

　　聂：现在很少了。国家围棋队现在是一个松散的组织，只有在大赛前才临时组织，平时大家都各自在俱乐部比赛。

　　记：这是否会影响他们水平的提高？

　　聂：影响肯定有，这是没办法的事。现在形势不同了。以前的围棋队，有成年队、青年队、少年队，有比赛有组织，相对比较合理。跟乒乓球等体育项目一样，实行举国体制，有一种集体的力量。现在松散化管理，这种优势就没有了。当然，有弊也有利，松散化管理，也许更有利于个人能力得到最大的发挥。

　　记：既然没有了国家围棋队，那孔杰、古力这些冲在一线的年轻棋手，还有人教他们下棋吗？

　　聂：没有。现在基本上靠他们自己。

　　广西邹俊杰有望成为一流高手

　　记：您说的这种现状，是不是造成中国棋手成绩不佳的原因？有没有什么措施改变？

　　聂：肯定是一个原因，但一时很难改变。要提高中国围棋的水平，还得从基础入手。现在三棋(中国象棋、国际象棋、围棋)进学校，是一件好事。学习的人多了，水平自然就上去了。棋琴书画是中国四大传统文化瑰宝，应当继承和发扬。

　　尤其是围棋，非常有益，下围棋对人的智力开发很有帮助，还能培养人的大局观、战略家风范。可以说，学过围棋，做什么都有好处。

　　记：广西有不少围棋爱好者，他们希望自己的棋艺能得到提高。你能不能透露一点秘诀？

　　聂：没有什么秘诀。想下好棋，惟一的秘诀就是勤学苦练，熟能生巧。

　　记：广西围棋队现在也是比较松散的一个组织，经费主要靠企业的赞助。这种情形是不是有点无奈？

　　聂：这是一个普遍现象。围棋的发展，要靠政府的重视，企业的赞助和热心人士的支持。

　　记：对广西围棋，你有所了解吗？

　　聂：广西的邹俊杰很有希望成为一流的棋手。唐盈作为一名业余棋手，能夺全国个人赛冠军，也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记：谢谢您在百忙中接受我的采访。能不能冒昧地问你一个私人的问题？

　　聂：你可以问。

　　记：您在比赛中爱出昏招，这是众人皆知的事。你的一些私事，包括你的三次婚姻，棋迷们也有不少议论。人生如棋，您在生活中有没有出过昏招？

　　聂：比赛中我的昏招真是太多了，我都记不清楚。在人生中嘛，不能说有昏招，只能说有时候对形势判断失误。(新桂网-南国早报记者蒋士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