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明的脚趾会不会成为希尔的脚踝

姚明一个人来到LAX国际机场，登上飞机，向东南飞行，直奔休斯敦。他的队友，以殊死一搏的斗志，将羞辱留给湖人。科比在咆哮为什么最后让麦迪那么舒服地上篮，麦迪在侃侃而谈魔鬼赛程5胜1负的意义，范甘迪的脸色不再有失去血色的铁青，邓利维的眉间闪烁着布兰德不能入选全明星的迷惑。



　　太平洋沿岸的炼狱，以麦迪一个教科书式的上篮宣告结束。5胜1负，你无法要求得更多，否则就是一种贪婪。然后我想到了两年前，几乎是相同时间，在太平洋沿途追踪火箭，波特兰的那一站，没有赶上，我从洛杉矶起步，恰好对手也是快艇。

　　洛杉矶那一夜，失去了中国长城对接的机遇。

　　那一次，赛季前刚和快艇队签下3年600万年薪的王治郅被残酷地开除了，他在那一段时间里神秘地人间蒸发。那个时候，王治郅意气风发，和李连杰比邻而居，但被裁掉的消息，就像一记大锤砸向了他似乎就要重新盛放的职业生涯。那个晚上，整个洛杉矶的华人记者都涌到了斯台普斯中心，他们的嘴里都在谈论王治郅，他们都想从姚明的嘴里套出王治郅的动向，姚明很淡然地说：“希望有一天我们都能站在舞台的中央。”

　　那个时候，快艇只是一个堪比今日开拓者的烂队。邓利维和范甘迪一样，都是新官上任，他对媒体的态度，谦恭而和蔼，坐在办公室里，穿一件米色毛衣，头发梳得油亮，眯着眼睛，和身边几位或坐或站的记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不像采访，像是拉家常。对于王治郅，他肯定了努力的精神，否定了他的防守质量，号称帮大郅联系了球队，他的眼神很诚恳。

　　《洛杉矶时报》的TJ SIMERS说，迈克·邓利维是个老实的教头，有一说一，不像“禅师”杰克逊那么狡黠。

　　那个晚上，姚明得了18分和10个篮板，火箭轻而易举地拿下了快艇，那个时候，“老猫”还会在更衣室里怪叫。两年以后的今天，“老猫”成了快艇的火枪手，和大郅关系最好的理查德森从LA到凤凰城，又去了纽约，结了婚又离了，哥哥被枪杀，事业从顶峰又到低谷，邓利维已经树立了自己的威严，而大郅，依然不知所踪。

　　大郅神秘蒸发，大巴回到北京，只有姚明，孤独地带着所有中国人的期望，站在舞台中央。

　　那一次，姚明无恙，随队飞向洛基山脚下的盐湖城。盐湖城下着冰冷的雪，那里离太平洋已是上千英里的距离，所有的时间也是山区时间，和西部差了1个小时。推开酒店的窗户，满眼的山脉，满眼的白。

　　那一天，有一个喜剧式的开场。“大白熊”奥斯特塔格笑眯眯地向我讨教中文，说是要在赛场上向姚明问好，学了一句“你好”以后，圆滚滚的脸蛋上，闪动着很天真的笑。但那个晚上，他凶悍无比，姚明在他的面前无力施展，爵士队赢下了这一场比赛。散场后，大白熊戴着一顶帽子，慢慢地走出更衣室，我问他：“你用上你的中文了吗？”

　　“没有，我搞砸了。”

　　“怎么会的？”

　　“我一上场就想着要赢球，一激动就忘了。哈哈。”一个与盐湖城天气很相配的笑。

　　不过要补充说明的是，奥斯特塔格后来在到休斯敦比赛时，没有忘记使用他的中文，姚明还直乐：“他说的是什么呀！”

　　“大白熊”去年去了国王队，本来有机会随队友一起到中国来真正体验中式文化，但因为伤情，被耽误在了萨克拉门托。今年，他又回到了盐湖城，但现在的主力中锋是土耳其人奥科，不知道这个2米18的大白胖子还有没有心情耍耍幽默。

　　后来又去了萨克拉门托和西雅图。阿科球馆果然有着无与伦比的球迷激情，耳边充斥着不肯停歇的噪音，斯托亚科维奇和毕比像两管机枪，吐着火焰，吞没了火箭。场下的毕比，沉默寡言，眼睛里闪着冷光，扫一眼更衣室里涌动的人头，然后旁若无人地褪去浴巾，裸着身子，慢条斯理地穿上衣服。态度最好的是布拉德·米勒，他很客气地评价着姚明，那时，他和姚明是西部除却奥尼尔之后最好的两名中锋。

　　这个赛季，米勒不再风光，奥科和坎比排在了他之前，毕比和斯托亚科维奇是两杆间歇性发作的机枪。这个赛季，雷·阿伦也没有上赛季的返老还童了。

　　但还是比两年前的他更精彩。那天，钥匙球馆里的更衣室里，赛前，只有阿伦和杰罗姆· 詹姆斯在安静地坐着聊天，一个记者都没有。詹姆斯很腼腆，我问他是不是还要给姚明“上一课”(姚明的处子赛季，说詹姆斯给自己“上了一课”)，他一瞬间的脸似乎都红了，羞赧地不知怎么回答，穿着西装的阿伦怪笑着，不太像那个想象中绅士般的雷·阿伦。

　　那时阿伦受了伤，整整缺席了近两个月的比赛，代替他出战的穆雷像头小狮子，那时我以为，阿伦的职业生涯该走向终点了。结果出人意料，他杀回来以后，比以前更凶悍，而那头小狮子，只能做他的替补。

　　2003年年底的太平洋之旅，
火箭队带着三连败回到了休斯敦。范甘迪没有和火箭专机回去，他在西雅图滞留了一天，和他的朋友聚会，带着他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我惊异地发现，当我到休斯敦布什机场提取行李时，另一条传送带边上，站着的正是范甘迪，但似乎没有人认出这位火箭队的主帅。

　　两年时间过去了，在NBA的世界里，每个人的命运都在浮浮沉沉，但沉下去的永远比浮起来的要多。姚明走到今天，一步一个脚印，已经很不简单。

　　就像火箭队这次的5胜1负，身为球迷，不应该要求得更多。你唯一应该担心的，是姚明的脚趾，会不会成为希尔的脚踝。 (沈知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