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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以为采访当天,林、谢会一起出现在拍摄现场,结果却并非如此。
谢杏芳先到,与以往温柔的形象不同,褐色的紧身皮衣、黑色休闲裤和长靴的中性搭配,令她显得酷劲十足。走进摄影棚,走过一屋子等候的人,表情中带着小小拘谨,直到坐在镜子前,看着化妆师手里对谁都没有生熟之分的瓶瓶罐罐时才放松下来。
“她真的要退役吗?”周围注视她的人脸上大都挂着如此的问号,所有人的回忆也回到了几个月前,北京奥运会上那场耗时长久、荡气回肠的羽毛球女单决赛,与张宁苦战三局的谢杏芳最终没能获得胜利,获得那枚为之奋斗许久的奥运金牌,当时,站在亚军领奖台上她一脸疲惫落寞,甚至都没有拿起自己的银牌端详一下,走出比赛场馆便流露出了想要退役的念头,所有人的第一反应是:“林丹同意吗?”
第二天,恢复了轻松的她出现在了林丹与李宗伟羽毛球男单决赛的场边,即便是坐在高高看台上,也没能躲过摄像机的捕捉和导播一次次地切换,直到林丹最终夺冠、颁奖、升国旗奏国歌、走入混合区接受采访,所有人也一直在期待谢杏芳同时出现的画面,只是直到最后,那个画面的分享者也只有他们两人,“你哭了吗?”“当然,特别是后来抱着他的时候”,谢杏芳的回答以及补充回答给足了所有人期待已久的温馨画面感。
谢杏芳妆扮停当开始拍照时,林丹才姗姗来迟,没有那种必须用钢琴重重地奏响几个音符或者放出一团烟雾的“大人物”降临的感觉,穿着黑色帽衫、黑色运动裤的他双手插袋静静地走进摄影棚,表情异常放松,就像只是从自己的宿舍走进队友的宿舍一样,点头和周围的人一一问好,现实中温和的这个林丹和之前比赛中、新闻中、传闻中那个张扬的林丹很是不同,这种不同甚至让现场的人们有点手足无措,不过,八卦者还是会默默地进行内心活动:“嗯,果然是情侣,两人都是黑色系。 ”
他并没有径直走向化妆台,而是用一种游荡的姿态在摄影棚中“逛”了一圈,远远地驻足看了看正在拍照的谢杏芳,那是一种熟悉而平淡的眼神,那种褪去了盲目热切之后,源于默契的平淡。
坐下来开始化妆,“怎么没和谢杏芳一起来?”“女孩子化妆需要的时间长,所以她就先过来,我可以多休息一会儿。”淡淡的语气带着“我们家那位”的家常感觉。与谢杏芳不同,对林丹而言,似乎关于羽毛球、关于奥运会、关于事业的话题更能调动他的状态。
她 真要退役?
原以为“退役”只是谢杏芳大战过后的暂时失落,原本以为林丹的金牌会带给她继续战斗的决心和动力,但是,结果却是,尽管她继续出现在中国公开赛和中国香港公开赛的赛场上,但同时从未缺席的还有“退役”的消息。正在擦粉底的她显然对这一问题早有准备,表情看不出一丝波澜,“以一个平常的标准来看,大家肯定觉得我应该还可以坚持,但是每个人的情况都有不同,我的肠胃功能比较弱,体质决定了赛后恢复的难度,再加上年龄增大就会意味着伤病的增加,如果一直呆在队里,而拿不了冠军,这对于我的信心会是很大的打击。”
“但是,做了那么长时间的世界第一,却最终没有收获一枚奥运金牌,不会感到遗憾吗?”面对这样一个貌似直指痛处的提问,谢杏芳的回答依旧云淡风清,即便这回答中流露着一种认命的无奈:“当然遗憾,我觉得我的运气并不是很好。”她停顿了一下,解释道:“04年状态也不错,而且很年轻,但队里竞争激烈,没有获得去雅典的机会,08年在北京,奥运会前又生病,拿银牌其实挺不容易的。”她知道很多人会用张宁的标准来看待她,后者33岁、一身伤病、但仍然能够坚持再次拿到奥运金牌,于是,她主动提起张宁:“伤病可以康复,但体质的问题很难逾越。”说这句话时,谢杏芳很坦然,并没有想要婉转表达的意思,而这句话,也让所有质疑谢杏芳意志的人有了放过她的想法,毕竟,在全世界的羽毛球女运动员中,只有一个张宁。
之后的话题大多围绕林丹、以及她和林丹展开,显然,这是一个令谢杏芳感觉甜蜜和亲切的话题,她的语气变得轻快,表情也没有之前讨论“退役”时那般严肃,说起他的时候,她总在笑,很俏皮,却又带着一点点的羞赧。
他 超级丹还是林一轮?
2008年,对于林丹来说颇不寻常,奥运会还没开始的备战阶段就已经开始了关于他的一波又一波话题。1月,韩国羽毛球公开赛,决赛中1比2不敌韩国选手李铉一的林丹与对方的中国籍主教练李矛发生冲突,“挥拍砸向对方”的描述令他成了众人争论的焦点,有人说他血气方刚,有人说他得意忘形,而那支被摔在地上完全变形的球拍却用一种狰狞的面目令人开始对他敬而远之。
但麻烦远未结束,4月,“林丹拳打教练吉新鹏”的消息迅速占领了各大平面、网络媒体的头条位置,一时间,来自各处的口水铺天盖地,但这一次维护他的人数量骤减,人们开始越来越多地把他与活跃在中国足球赛场上的“球霸”相提并论,并对他进行了从球品到人品的“审判”。再加上此前多次与陶菲克之间的“口水战 ”,“林丹”两个字也仿佛瞬间从一个炙手可热的夺金希望变成了一个避之不及的敏感话题。
4月到8月,“奥运金牌”似乎成了林丹唯一的救命稻草,比如,说起奥运备战,他描述道:“那一段压力很大,我给自己制定了循序渐进的标准,过了会调整,不够会努力,但有时还是难免急躁,摔坏了很多拍子,因为我太想让自己达到那个标准,变得更强,因为,我需要通过一枚金牌来改变人们的看法,给所有人一个正面的力量,毕竟,荣誉对于运动员来说是最健康和积极的。”奥运会后金牌选手访问港澳,当时的林丹看起来有点儿形单影只,问他是不是因为谢杏芳不在身旁,他说:“不是,一来是因为和其他选手平时接触不多,有点生,二来是很多媒体、狗仔队随时跟着,所以要保持运动员健康向上的一面。”
“夺冠对你意味着什么?”靠在椅子上的林丹缓缓地说出了两个字:“解脱”。和许多运动员咸鱼翻身后的狂喜不同,他说他一直很平静,不是不想兴奋,只是那个感觉迟迟不来。领完奖后拿出手机,上面有233条“未读短信”,和谢杏芳去网站接受采访,接受周围的鲜花和掌声,然后回到奥运村打开电视看到自己比赛的重播,那种“我终于是奥运冠军了”的兴奋依旧没有出现,一夜未眠,只是因为彻底解脱而没有了困意,转台看了四遍重播,然后在清晨换好衣服带着MP3在奥运村里散步,“迎接另一个晨曦”,“天亮了,我突然觉得一切都被刷新了似的。”听着林丹有点诗意的描述,你很难想起从前那个动不动就与别人剑拔弩张的他。
“奥运会后我变得豁达了,感觉整个人的世界变大了”,他用一种异常平缓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着自己的转变,“以前不喜欢笑,比较酷,但现在会主动和周围的人打招呼”,这是最直观的转变;“以前不能接受失败,一输球就怀疑自己,但是现在可以接受失败,因为失败也是职业运动员生涯的一部分,任何结果都要接受,只要你的目标还在”,这是最深刻的转变;“现在我需要忘记奥运,忘记金牌,因为我必须继续保持对比赛、对胜利的渴望,后面的路还很长,还要一步一步的走,我希望回到最初的起点,重新开始”,这是最可喜的转变。
“在所有的转变中,谢杏芳对你的帮助大吗?”“当然,她的性格很随和、温顺,我的急躁通常都能够在见到她的时候被平复,整个人也会缓下来。”
她眼中的林丹
在谢杏芳眼中,林丹的性格很强势,有时候很孩子气,倔强、任性、急躁,但“我一般不会跟他吵”,说这句话的时候,谢杏芳从语气到表情都有点“不和你一般见识”的感觉,“但是不吵并不代表不生气吧?”“生气的话就不理他,不说话,然后第二天再去跟他讲昨天的问题到底谁对谁错,”“他呢?会虚心接受吗?”“ 会!”她微微地笑着,刚刚涂过睫毛膏的眼睛显得格外有神,眼神中更是有些许得意一闪而过。
他们比起其他的情侣最大的优势是能天天在一起,一起吃早饭、午饭、晚饭,一起走进训练馆、一起走出训练馆,即便是训练的时候,看见对方也只是一扭头的功夫,所以,除了情人节,他们很少单独约会,通常两人的约会也是队友、朋友的聚会,“还是人多好,热闹,我太内向,即便他很外向,但如果只对着我一个人,再多的话也该说完了。”她还是继续呵呵地笑着,带着恋爱中“小女人”特有的甜蜜。
他身边的谢杏芳
当1米76的林丹看到1米78的谢杏芳刚刚换上高跟鞋时,第一反应便是:“你要是穿这双鞋,我一会儿可不跟你站在一起。”众人都跟着谢杏芳呵呵一乐。然而当两人准备一起拍摄第一组照片时,谢杏芳却让造型师拿来平底鞋,“对于一个爱美的女人来说,抛弃高跟鞋,这种付出丝毫不亚于交出自己的灵魂。”《欲望都市》的这句台词恐怕要加上一个注解,在为自己的爱人的情况下,女人心甘情愿。见到谢杏芳换上了并不太合脚的平底鞋,林丹伸脚过去做出想要踩踩对方鞋尖的动作,谢杏芳眼中马上露出玩笑般地威胁神色,两人便如此有来有回地“打闹”起来,尽管摄影师、助理、造型师、编辑一干人等都在“围观”,无论是在球场上玩命起跳大力扣杀的林丹,还是生活中安安静静、不多言语的谢杏芳,此时此刻都像是刚刚看到父母去上班的小朋友,展露着来源于天性的自然与纯真。
他们 谁更强势?
这段恋情很容易让人觉得是完完全全由林丹主导,因为,之前通过媒体看到两人的甜蜜时刻,多半都是由林丹唱主角,2007年全英公开赛,已经完成“三连冠” 的他“空降”女单决赛颁奖现场,手持玫瑰祝贺女友夺冠,并送上了浪漫的一吻,这一举动不仅“雷”到了相对保守的国人,也“雷”到了相对开放的西方人,他们似乎有点不敢相信,很少有风花雪月发生的羽毛球场,居然由一对中国的恋人上演了如此经典的一幕。
问总是喜欢制造浪漫的林丹,两人之间最浪漫的事是什么,他一下子就带着你回到了故事的起点2004年,当年,他和男队一起夺得了汤姆斯杯团体冠军,与此同时,谢杏芳也和女队一起夺得了尤伯杯冠军,两个人在收获爱情的同时也第一次收获世界冠军,尽管在描述这一切时林丹仍在尽量低调,但“这在羽毛球界,甚至体育界都很少见”中的“这”字却拖着得意的长音,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当然,愿意让步并不代表没有矛盾,林丹有时的强势也会令谢杏芳无法接受。“我们俩最厉害的一次争吵是因为比赛,”谢杏芳爆料道:“当时有几站国际公开赛,遇到和自己打法相克的对手,我心里有点别扭,打得也缩手缩脚,他就看不惯,说我没斗志,用他的话来说,就算打不赢也要‘咬’对方一口。”据说,那是两人吵得最厉害的一次,冷战长达三天之久,最后,他还是出现在她比赛的场边,而她看到他的那一刻,所有的埋怨也都烟消云散。
既然如此,北京奥运会没能一同夺冠会不会是遗憾呢?“不会!”林丹脱口而出,的确,当时在谢杏芳输给张宁获得银牌之后,林丹便第一时间站出来表示:“如果我在决赛中输了,和谢杏芳一起拿银牌也很好!”
他们 结婚不是爱情必修课!
北京奥运会刚刚尘埃落定,体育圈里便刮起了一阵“结婚风暴”,杨威、王楠、仲满、陈颖、殷剑等奥运冠军纷纷走入婚姻的殿堂。如此一来,林丹和谢杏芳也顺理成章地成了众矢之的,所有的访问,之前的提问似乎都是铺垫,一切都为了要在最后问上一句:“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此外,除了这种来自社会各界的、出于传统和定势思维的“逼婚”势力之外,谢杏芳在奥运之后的许多言论也被各路资深八卦人士看做是另一种暗示。两人的比赛刚结束,“谢杏芳想退役,甘愿做林丹背后煲汤的女人”,“谢杏芳:熬到伦敦太难,想结婚生宝宝”等一系列新闻纷纷见诸报端,事态也由两人被“逼婚”变成了林丹要如何有所交代。
可是没想到,真问起此事,谢杏芳的态度却完全没有以上新闻标题所传达出的望眼欲穿。“开心最重要!”这是她反复强调的重点,“林丹现在正在事业的巅峰期,不想因为这些问题去影响他”,这是一个理由,而另一个理由则是:“我们现在很开心,每天都很开心,真的不一定要为了那张纸而怎么样。”为了使这个理由更具备说服力,谢杏芳还补充说明:“很多的国外运动员一直保持一种情侣关系,一直在一起,并不会刻意给彼此某种束缚,反而会更快乐!”
谢杏芳表现得如此洒脱多多少少还是会令人有点意外,但“结婚不是必修课”的观点却的确存在值得认同的部分,毕竟,这个世界上只有“情人节”,而根本不存在 “夫妻节”,对于真正想要在一起的两个人来说,爱情才是真正的、唯一的必修课,而婚姻,完全可以作为一堂爱情名下的选修课。
同样的问题问林丹,也是非常坦诚,“没想过”,至于为什么“没想过”,他的回答反而会令人颇感放心:“一是因为当前还是要以事业为重,二是因为如果要结婚,就一定要让谢杏芳更踏实,所以还需要奋斗好多年。”
但是,“如果”的存在还是给他们提供了想象的空间——“如果要结婚,你们会选择什么方式,会穿3000万元的婚纱吗?会昭告天下吗?会动用豪华游艇吗?” 尽管是分开提问,但两人态度却出奇一致,她说:“那样好累啊,我还是觉得出去旅行、蜜月结婚是最好的,地点嘛,罗马、马尔代夫、澳大利亚、埃及,我想去的地方太多了。”他说:“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是庄严的、神圣的,拿这件事炒作是太不负责任的举动,如果是我,我也许会选择低调到没人知道,就像奥运会拿到金牌后的平静一样,两个人在心里默默认可就行了。”
我们 送上祝福
拍摄结束,所有人都在收拾家当准备撤退,这时,林丹和谢杏芳成了最悠闲的人,坐在化妆室的角落里轻声地聊天,看到这一幕,人们希望他们就这么安静地耳语,没有人前去打扰。
2008年12月底,他们和中国羽毛球队的所有队员一起前往成都进行封闭集训,2009年的情人节,两人在一起的第五个情人节,他们又将在训练日中度过,如果届时能被允许外出,他们也许会选择享受一个有玫瑰飘香的烛光晚餐,如果你碰巧看到了这一幕,请你站在原地为他们送出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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