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队在克罗地亚打了胜仗返回安卡拉,进了公寓就上网收信,老姐发给我的邮件惊得我半天没回过神来:我的好朋友姜伯因18日因病去世了。
我的心一下子掉进了冰窖里,姜导怎么这么突然就走了?
那一夜,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眼前全都是姜导的音容笑貌,往事像过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闪过。虽然和姜导共事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但是因为他为人诚恳,做事认真,可以说我执教的那支中国女排迈出的每一步都有他付出的努力,留下的印记。
我和姜导的缘分始于1995年2月,当时我回国出任中国女排主教练,姜导正是我们队的领队。他过去是男排运动员,文质彬彬,待人忠厚,又懂业务,队员们都很喜欢他。我回来组班子,和姜导交换意见,希望他能继续担任球队的领队,可是他非常坦率地说,他早就决定回辽宁了。我不好强求,但是我非常诚恳地希望他再留一段时间,大家合作一下试试看,如果他干得不舒畅,感觉没办法跟我合作,到那时候再走。我请姜导再征求一下他爱人的意见,毕竟他们夫妻长期分居,而他的爱人齐丽霞又是我的老大姐,1978年我刚进中国女排的时候,齐丽霞就已经是老队员了,我们当过一段时间的队友。结果姜导给他爱人打电话,齐导替我美言了不少,后来姜导告诉我,齐导说她了解我,我在女排那么困难的时候能回来,对姜导又那么信任,姜导应该留下来继续干。还是爱人的话管用,姜导当晚就告诉我他愿意留下。
那些年姜导在我们队要管的事情特别多,内部管理、外交关系全是他负责,是我们队的“大总管”。记得姜导那时每天早晨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写备忘录,每天几乎都有三四十件琐事要处理。作为领队,他还负责队员的营养和生活,给队员炖鸡、炖甲鱼。忙完了“司务长”的活儿,又去作当“外交官”。那时候各路记者来我们中国女排采访,都是姜导负责接待。姜导特有意思,他对记者很热情,跟大家滔滔不绝地讲,但是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把握得特别好。我听一些比较熟的记者评价姜导,说他“狡猾狡猾的”,凡是涉及一些敏感问题和关键性问题,他不会直接拒绝回答,而是绕来绕去,最终的结果是全给回避了。为此记者们开玩笑送给姜导一个外号叫“笑面虎”,意喻他老是笑脸相迎,特和气的样子,但是回答问题滴水不漏。
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我们队提前到美国备战。当时浪浪还不到四岁,她一到球队里来看我就不想离开,姜导理解孩子想妈妈,也理解我要带队训练,所以只要一腾出空儿就带浪浪玩。我记得在圣地亚哥备战时,姜导还特意带浪浪去了当地很有名的一个动物园,回来的时候还给浪浪买了一个长颈鹿的毛玩具,把浪浪哄得可开心了。姜导喜欢摆弄照相机,他给浪浪拍了很多照片,其中有一张我特别喜欢,现在还挂在我北京家里的卧室里。去年年底回北京,我还曾经站在那张照片前看了半天,浪浪四岁时纯真可爱的样子是我心中美好的回忆,和姜导共事时的那些记忆同样令我难忘。
现实很残酷,现在再说和姜导的上一次见面,就是最后一面了,而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这些年,我们各忙各的,只是偶尔联系,但是哪怕是一条短信问候,也会感觉非常温暖,毕竟那段情谊始终珍存在记忆,铭刻在心底。
身在遥远的土耳其,我不能回国送姜导最后一程,感觉很遗憾,只能默默在心里祈祷:姜导一路走好!也请齐大姐节哀顺便,多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