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足球教练来说,奖杯固然不是衡量历史地位的唯一标志,却也时常会萦绕在他们的心头。欧冠更是如此,穆里尼奥用欧冠横空出世,瓜迪奥拉以欧冠完成满贯。对温格而言,欧冠却是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一个情结,30年教练生涯,19年枪手荣光,如果能够拿下一座大耳朵杯,或许才会是属于教授的圆满。雅典的一场酣畅淋漓的3-0完美客胜,让温格的心梦仍在。
小组赛第一个比赛日的赛前新闻发布会,温格就对着记者笑谈自己仍然有着一个夺欧冠的梦:
“是的,欧冠冠军是我的一个愿望。”他并不回避这一点。带领枪手19载,从1997/98赛季温格第一个完整的赛季起,阿森纳就开始了他们和欧冠割舍不开的故事,从1997/98到2014/15,18个完整赛季,哪怕阿森纳再落魄,都能最终晋身前四,甚至落得个“争四狂魔”的诨名。
可硬币的另一面,是多少有些残酷的历史。这18个赛季,纵然阿森纳再强大,都无法最终一尝夙愿:2003/04的无敌舰队在欧冠1/4决赛不敌拉涅利的切尔西,让意大利老帅老泪纵横;更有一则在心头浮现的剪影,是2006年5月17日巴黎的那个雨夜,先进一球的枪手最终以1-2遭到逆转,赛后56岁的温格站在大耳朵杯一侧,留给枪迷一个背影,那么远,那么近。
漫长的9年无冠时期,连联赛杯都两次马失前蹄的阿森纳,自然无力问鼎这座整个欧洲赛场最重量级的俱乐部锦标。熬着熬着,苦日子差不多到头了,而后,便有了前文提到的那个“愿望”。9月,温格不回避这个愿望,球队却在本赛季前两场小组赛上结结实实摔了两个大跟头。输球后的温格常说:“这场失利,我们踢得不好,我也有责任。”然而两战0分后,马上便是背靠背迎战拜仁的前景,还是让看客们几乎统一给阿森纳下了“死缓书”。随后主场赢下拜仁,以弱胜强,余勇可贾;不过客场惨败也让球队认识到了球队和全欧最顶级豪门的差距。最后两战必须全胜,尤其是最后一场,1-0和2-1的胜利都不足以晋级。最终的结局说来简单,他们做到了。
“如果你准备跨栏,自然不会去想失败的后果。如果能够出线,在对手眼中,我们将是危险的对手。”这是温格在生死战前的发言。略有哲理,不够激昂;不卑不亢,却也平淡——这是典型的温格的发言。放在成功晋级后,反倒励志到暗流汹涌。11月初,接受法国《队报》的副刊《运动生活》采访时,温格展现过内心中柔和甚至有些纠结的那一面,他说:“我害怕迟到,害怕事业未竟,害怕目标落空。没有能捧起的锦标,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加重我的焦虑。回首往事,我总会嗟叹并害怕,我无法改变尘埃落定的结局。唯有向前看,才能摆脱时间给自己的牢笼。否则焦虑会更加啮噬我的内心。历史总存遗憾,未来飘渺未知,唯一的幸福在当下。”
一句“没能捧起的锦标”中,2006年的离欧冠最近的那次,也必然包括在内吧。斗转星移间,也将近10年光阴流转。是的,温格只能往前看。而现在,对老帅而言,“当下的幸福”或许便是在告别了资金上的黑暗岁月后,温格也亲手塑造起了一支颇有战斗力的队伍。或许在旁观者看来,甚至可以言之于客观,今年的这支阿森纳,实力上依然没有竞逐欧冠锦标的可能。但在足球的世界里,“不可能”并不是永恒的。
时间再往前倒推1年,2004/05赛季,同样来自英超的利物浦,同样面临着最后一轮需要净胜两球才能出线的局面,甚至对手同样是奥林匹亚科斯,在上半场就落后的情况下,最终下半场连进3球逆转,顺利晋级淘汰赛。那年的红军,直到伊斯坦布尔的决赛大逆转最终夺冠,身上都一直笼罩着堪称神圣的光环。谁又敢说,这支愈发成熟,愈具气质的阿森纳,根本不可能复制杰拉德们当年的奇迹?谁又能说,温格30年执教历史对欧冠的追逐,最终定然会化作悲剧?
“这样的胜利会让我们更强。”温格赛后总结,流露的依然是那样一种希冀。足球世界里,向来有的是飘渺的幻想去挑战坚壁的高山,蚍蜉撼大树也从来不是笑话。30年的执教生涯不过一瞬,努力过的使命从来都有面对哂笑的从容。王尔德说:我们皆处泥潭,仍有人仰望星空。既然荆棘丛已过,纵然荆棘前仍有寂寥的沙漠,谁又能阻止负重的行者举目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