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根廷球王马拉多纳(Diego
Maradona)因病逝世,终年60岁。他除了是足球场的"上帝",也是拉丁美洲左翼风潮的象徵人物。他曾经表示:"我憎恨美国的一切,我全力地憎恨她"。他又批评前任教宗若望保禄二世治下的教廷坐拥无数财富,但全球大部份的教徒及教会却依然处于贫困状态。社会上许多人都强调体育不应牵涉政治,马拉多纳却用自己证明:批判反叛,也是足球之道。
马拉多纳
一雪福克兰群岛之耻
马拉多纳出生在布宜诺斯艾利斯(Buenos Aires)一个贫困家庭。他幼年时即著迷于当地球队小保加(Boca
Juniors),期后亦如愿加盟了该球队。他之后亦效力过巴塞罗那(Barcelona)、拿坡里(Napoli)等知名球会。精湛球技加上草根出身,让马拉多纳很快就成为了大众的宠儿。1984年,他在意大利圣保罗球场(Stadio
San Paolo)宣布正式加盟拿坡里,获得了全场75000名球迷的欢迎,风头一时无两。
当然,马拉多纳最著名的一役,必然要数1986年的墨西哥世界盃。在面对英格兰8强赛事中,他个人射入两球,最终阿根廷以2比1的成绩晋级。当中的第一个入球,便是震惊世界的"上帝之手"。之后他继续带领阿根廷过关斩将,为祖国赢得了历史上第二座世界盃冠军。
虽然"上帝之手"不太光彩,但马拉多纳凌厉的脚法又确是有目共睹。最重要的是,他替阿根廷击败英格兰的举动,在80年代实在别具象徵意义。(Get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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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上帝之手"不太光彩,但马拉多纳凌厉的脚法又确是有目共睹。最重要的是,他替阿根廷击败英格兰的举动,在80年代实在别具象徵意义。1982年,即墨西哥世界盃的前4年,阿根廷才刚于福克兰群岛战争(Falklands
War)败予英国。另一方面,魏德拉(Jorge Rafael
Videla)的军事独裁管治亦依然记忆犹新。不论当地民众抑或国际社会,对阿根廷的印象都颇为负面。马拉多纳这个世界盃奖座,无疑为整个阿根廷打下了强心针,亦让他成为了各个政治光谱亟欲拉拢的人物。
1982年,即墨西哥世界盃的前4年,阿根廷才刚于福克兰群岛战争(Falklands War)败予英国。另一方面,魏德拉(Jorge
Rafael
Videla)的军事独裁管治亦依然记忆犹新。不论当地民众抑或国际社会,对阿根廷的印象都颇为负面。马拉多纳这个世界盃奖座,无疑为整个阿根廷打下了强心针。(Getty
Images)
卡斯特罗的亲密朋友
于1989年上任的阿根廷总统梅内姆(Carlos
Menem),便曾指派马拉多纳为"体育大使",并给予他外交人员护照。梅内姆本身是叙利亚移民,政治上则承接贝隆主义【Peronism,注一】,希望打破欧洲殖民者遗留下来的政经藩篱,重建阿根廷人的民族身份。马拉多纳那份独有的草根气质,便恰好成为了他的宣传工具。而马拉多纳也乐于接受委派,因为外交人员身份可助他免于在欧洲的各种刑责,包括吸毒、逃税等等。作为回报,马拉多纳亦一度为梅内姆的新自由主义市场化政策背书。
最影响马拉多纳的政治家,当然要数古巴的卡斯特罗。(Useful Stooges)
当然,最影响马拉多纳的政治家,还是古巴的卡斯特罗(Fidel Castro)。1987年,马拉多纳缺席了国际合众社(United
Press International)的颁奖礼,反而去到古巴接受拉美社(Prensa
Latina)的奖项。这亦是他跟卡斯特罗的首次会面,自此两人一见如故。
马拉多纳之后再分别于1994年及2000年到访古巴,在当地接受戒毒及心脏病治疗。每次卡斯特罗都会与他促膝长谈,马拉多纳对古巴革命的崇敬之情也日渐升温。他将卡斯特罗的样子纹到自己左边小腿,而右臂则纹上了卡斯特罗的昔日同志、玻利维亚的革命英雄哲古华拉(Che
Guevara)。2005年,马拉多纳甚至在古巴的一个电视节目中,亲自访问了卡斯特罗。期后他在纪录片《马拉多纳:库斯杜力卡球迷日记》(Maradona
by Kusturica)中,如斯形容古巴对他带来的影响:
在看见世界后我必需要去发声,而这些都得自于古巴,得自于哲古华拉的著作
马拉多纳将卡斯特罗的样子纹到自己左边小腿,而右臂则纹上了卡斯特罗的昔日同志、玻利维亚的革命英雄哲古华拉。(The
Tribune)
左翼世界的明星级代言人
马拉多纳对于拉美左翼潮流的热衷,也逐渐延伸去其他国度。例如他就多次颂扬委内瑞拉前总统查韦斯(Hugo
Chávez)是位出色的领袖,并在2010年的一场新闻发布会上为其站台。当时查韦斯表示,委内瑞拉有朝一日必定可以超越右倾的巴西,以及马拉多纳的祖国阿根廷。查韦斯死后,他的继任人马杜罗(Nicolás
Maduro)亦同样得了马拉多纳认可,两人曾一同去到查韦斯的墓前拜祭。
在靠拢领袖以外,马拉多纳本人亦经常发表左倾的言论。当中最广为人知的一环,便是他的反美精神。承接拉丁美洲的反美传统,马拉多纳对于美国有著浓烈的抗拒情绪。他曾经在查韦斯主持的访谈节目中表示,"我憎恨美国的一切,我全力地憎恨她"(I
hate everything that comes from the United States. I hate it with
all my strength)。2005年,他公开穿上一件写有"制止布殊"(Stop
Bush)的汗衫,其中布殊一字还附有恶名昭彰的纳粹党徽号(Swastika),显然是要讽刺时任美国总统的乔治布殊(George W.
Bush)与纳粹屠夫无异。
2005年,马拉多纳公开穿上一件写有"制止布殊"(Stop
Bush)的汗衫,其中布殊一字还附有恶名昭彰的纳粹党徽号(Swastika),显然是要讽刺时任美国总统的乔治布殊(George W.
Bush)与纳粹屠夫无异。(Getty Images)
马拉多纳亦相当关心不同受压迫群体的处景,例如他便曾经披上巴勒斯坦的国旗,并指自己心底裡也是一名巴勒斯坦人,以此声援加沙地区的巴勒斯坦人。他又批评前任教宗若望保禄二世(Pope
John Paul II)治下的教廷坐拥无数财富,但世界上大部份的教徒及教会却依然处于贫困状态。
至于他的发迹地足球场,也免不了他的"狂攻猛打"。马拉多纳多次批评,现今的足球世界,特别是国际足球协会(FIFA),只会偏袒球会老闆,完全漠视球员及球迷的福祉。而他的"死敌"比利(Pelé)便正是这个建制集团的主要成员之一。因此,当时将他和比利相提并论,对他来说近乎侮辱。
马拉多纳又曾批评前任教宗若望保禄二世(Pope John Paul
II)治下的教廷坐拥无数财富,但世界上大部份的教徒及教会却依然处于贫困状态。不过在2016年,马拉多纳与教廷"重修旧好",向现任教宗方济各赠送球衣。(Times
of India)
永远的草莽球王
这些出轨的言行,很自然会惹起不满声音。马拉多纳的前队友肯佩斯(Mario Kempes),就曾经在 Twitter
上批评他居然支持屠杀年青人的马杜罗政府【注二】。而现任美国总统川普,则曾在2018年拒绝向马拉多纳发出入境签证。坊间普遍认为原因之一,就是他曾数次嘲笑川普为卡通小丑(马拉多纳自90年代的禁药丑闻后,就一直不能踏足美国,故此需要特别许可)。
近年马拉多纳身体急剧转差,但依然无碍他发表政见。2017年,他在接受俄罗斯电视台访问时,讚扬普京是位出色的领袖,可与卡斯特罗、查韦斯等人并列为世界最顶尖的政治家。
马拉多纳毕生充满传奇色彩,他的政治立场亦经历过不同演变。虽然他最后自居左翼,但不论场内、场外,左翼、右翼,都总能从他身上发掘出争议之处。或许这正是他的魅力所在。
不少渴求和谐稳定的人,都声言体育不应牵涉政治。但马拉多纳却证明了,草莽、敢言、狂妄、反叛,也是足球世界不可或缺的元素。如果真要为他找出一样去政治化的东西,似乎就只有他的球技。
试问有谁能够否认,他是历史上最伟大的球王之一呢?
马拉多纳,世界上最伟大的球王之一。(The N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