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男足是检验现实的唯一标准

1、缘起

　　大年初一国足给全国父老拜年的方式很特殊，在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决赛阶段12强之战中，在客场以1：3的成绩完败于越南队。 

　　比赛总有输赢，这个不用说。但这次比赛大概标识着一个新的刻度，国足的真实水平又开始向下滑了，从最初的“恐韩”，到无法逾沙特、科威特、阿联酋等海湾三强，到后来前面又加上了伊朗，再后来又加上了日本、澳大利亚，再后来甚至不敌国内局势动荡不安的伊拉克，而现在似乎又被越南赶超，也许不是偶然的，而是永久性的。 

　　我曾经也是一个球迷，国足的每场国际比赛都要看，国内联赛也看，同时也看意甲、德甲、英超和西甲的一些重头赛事，但最近15年早已把足球戒的死死的。 

　　因此，我对国足赢球其实没啥感觉，输球也毫无波澜。就像这次，觉得国足输给越南是必然的，不值得大惊小怪。而唯一值得思考的问题，是下次国足还会被谁超过，是阿曼，是黎巴嫩，还是印尼？ 

2、标准

　　国足的存在对于中国来说意义重大，它能够说明很多问题。甚至可以说，国家男足是检验现实的唯一标准。 

　　世界上存在着这么多的国家和“地区”，但即使索马里和海地的民众也未必认为自己的国家有问题，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缺失一个公认的衡量标准。 

　　其实，客观标准还是有的。 

　　比如，战争，是骡子是马拉出溜溜。就像当年大英帝国不远万里，奔袭阿根廷，一下子把阿根廷打服了。但这个东西一般谁都不会轻易玩，就像现在的普京，尽管经常撸起袖子秀臂肌，但挥出拳头砸向乌克兰却未必有那个胆。 

　　还有一个小小的东西，似乎也很能说明问题，那就是很多人手里都有的护照。看看有多少免签国，这个护照以及国家被认可程度也就一目了然了。 

　　还有一个东西，那就是国足了。 

　　国足这个东西的重要性在于，那场上由11个人组成的小小队伍、构建的攻防三条阵线，彰显着某国男性的精神面貌、道德风尚、斗争意志，也体现着社会组织的特征与水平。总之，男足这项体育运动无疑是和平年代最接近战争的一种游戏，它可以反应出很多问题。 

　　比如，我们看春晚，满屏是花团锦簇、一派升平，这是面子，不涉及里子。我们看到徐州农村在历史上和现实中存在着那么多被拐来的女性，这确是里子，但只是某种里子，也不全面，毕竟中国妇女的整体生存境况还是不错的，就像最新电影《爱情神话》所反应的那样，上海女人活的老好了。 

　　而男足就不一样了，既有繁花似锦的面子，也有一触即溃的里子，因此它所反应的情况就非常全面了。

3、面子

　　说到面子，中国的足球联赛貌似是世界上最顶级的，号称“超级联赛”，曾经让我们在电视里深夜仰望的西甲、意甲、德甲、法甲、荷甲，似乎都已经被我们踩在脚下了。就像100年前，中国连火柴都无法生产，而现在中国早就是世界工厂了。 

　　中国足球是改革的先遣队，很早就搞了市场化。这一搞还不得了，随随便便就建成了世界上最有钱的足球市场。为了让国家队冲出亚洲，足协也肯花天价请来像里皮那样世界顶级的教练执教，同时也肯花大价钱让多名海外球员“归化”。但国家队的成绩就是始终上不去。江湖“老油条”米卢到是带中国队进过一次决赛圈，但此后再无这样的成绩和运气。 

　　跟越南比赛，国足的行李需要4辆3吨的卡车来运，其中甚至包括队员自带的家具。这种派头和气势恐怕会让欧洲顶级豪门望尘莫及、羞惭无地吧？ 

　　以上说的都是面子，但里子如何呢？ 

4、里子

　　首先是战绩不行，这次就完败于越南，下次还不知道还会败给谁。其实，战绩还仅仅是表面，我们不妨向纵深去看看。 

“耿培钧说房”在今日头条发了一条“中国足球烂到根了！”的帖子，揭示了“家长都不愿意让孩子踢球了”的惊人现状。 

　　这是因为，“青训学校竭泽而渔，小球员想进队要交钱，想上场得交钱，想进天津青年队更要交钱。”“北京国安的某球员开的青训学校不仅要钱，还要睡小球员的妈妈。”“一个小孩想进到天津青年队最少最少要花80万。”“从有中国职业联赛起，中国联赛就一直有假球。” 

　　“甲a球员时代，我们还有很多有技术特点的球员。高中锋有，好门将有，中场核心有，亚洲级别的边锋也有数的着的。现在中国队在亚洲数得上的一个都没有了。但是球员收入在世界上都是极高的收入了。大部分英超的主力球员的收入都不如中国球员。近10年，中国足球除了武磊，几乎没有留洋的球员了。为啥？在中国一年赚几千万，还能豪宅，豪车，女朋友一周一换。去国外赚不到100万，还要背井离乡，辛苦工作。谁会去啊？” 

　　可见，这个里子还是非常可怕的。　 

5、面子与里子的分离

　　足球这个东西，像很多东西一样，也是西方舶来品（跟古代的“蹴鞠”绝对不是一回事）。中国也学的像模像样，包括市场化、联赛制、梯级培训选拔机制等等，似乎已经与西方全面接轨了。 

　　但其实，中国足球唯独没学到最重要的东西——足球的本质。 

　　外人踢足球，首先是一种群众性的体育运动，无论在欧洲发达国家，还是在拉美的一些发展中国家，都是如此。这项运动的本质，是个人的兴趣爱好与能力发展。首先是大家踢得高兴，然后组成一个俱乐部，成为社区和城市精神的象征。但在中国这里，各地的俱乐部和青训队之类肯定不具有这类性质。 

　　在这里，还有很多细节值得玩味。 

　　在欧洲、北美和澳新，其实足球基础也未必很广，但人的素质高，足球业界的管理体系也非常完善，因此即使像冰岛、爱尔兰这种弹丸小国，想出成绩也很容易。而像曾经的美国、日本和澳大利亚，最初其实都不怎么爱玩足球，起步比中国晚得多，但只要人家想玩，水平就一下子就达到了较高水平，无一例外的都成了世界杯决赛圈的常客，不会把进入决赛圈当做一种“梦想”。 

　　而巴西、阿根廷等拉美发展中国家则展示了足球另一方面的魅力，即雄厚的群众基础为足球水平的提高和优秀人才的选拔造就了广阔空间。 

　　也就是说发达国家玩好足球易如反腿，而拉美系的发展中国家想玩好也有自己的方式。但唯独中国想玩好，却不那么容易。 

　　说到所谓“举国体制”的坑害也是一个假命题，其实这并不是制约足球发展的根本症结。就像乒乓球、羽毛球、跳水等项目，其实还是老体工队的集训模式，但在国际上取得的成绩还是令人瞩目的，奥运会上的金牌大户基本都是举国体制下的产物。不过有一点，这些能够拿金牌的项目，都不包括直接发生身体对撞的男子项目。 

　　玩脑子的就更不怕了，如坐那不动的围棋，其实也是某种意义上的举国体制，国家队经常在一起研究和切磋的氛围、制度以及庞大阵营，这是韩日两国都无法比拟的巨大优势，这也成了中国围棋从弱势地位迅速赶超日韩的重要原因。 

　　说到市场化，似乎也没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反而添了乱。“平时能赚大钱的，像男足，男蓝永远让球迷失望。母鸡肥了不蛋。中国体育是一个圈子，能力不重要，球技不重要。”这就指出了市场化的问题。 

　　这种情况是怎么来的？是市场还不规范？是法规还不健全？但那些要睡小球员妈妈的教练，是因为市场化不规范，还就是因为他们的道德水平太低？这又是一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怪圈。 

　　还有一个角度，也可以看出问题的复杂性。事实上，中国的男足俱乐部在外面的成绩，要比国家队的成绩要好得多，也稳定得多。比如，广州恒大俱乐部就很提气，在世界上的最新排名为第63位，甚至比第64位的国际米兰和第69位的AC米兰还要高。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男球员在俱乐部里的表现要好得多，在那里具有更多的责任心和荣誉感，也跟同队球友更为团结，同时表现也跟自身的地位、待遇和出路息息相关，于是精神面貌就跟在国家队大不一样了，踢法也就很不一样了。 

　　反过来这也说明，中国人在超越自身和地域之上的组织性还是有问题，似乎无法克服一盘散沙的生存形态。 

6、对接

　　我们学来的足球，已经为球迷创造了一个个盛大的节日，为经济社会创造了一个恢弘的市场，但毕竟足球不是关起门来自己玩的把戏，最终这项游戏的本质和实际水平，都需要在跟外人对抗中加以验证。 

　　这一验证，就给验糊了。其实，15年前中国足球就已经被证明是失败的，而且这15年来足球水平每况愈下。中国足球确实越来越有钱，但距离足球精神、足球本质似乎越来越远。 

　　场上的那11个人，其实不是真正在踢球，而仅仅是在假装踢球。他们既无踢球的热忱，也无踢球的精神，似乎也无踢球的技术，他们每一次出脚，都是在应付差事，推卸责任，逃避责任，最大的渴望是熬到终场哨声的响起。 

　　最重要的，我似乎还能感觉到他们骨子里的自卑与怯懦，因为这群“白斩鸡”平时的生活状态就是不正常的。这些腰缠万贯的富贵人，在国内联赛上似乎还能互相配合、尽情表演，好像还能踢得比较“精彩”，但一到跟外人过招，就没有人“配合”他们了，于是戏也就演不下去了。 

　　因此，中国男足的存在是非常重要的。它是现代社会的一个小岗村，是改革开放的前沿，它不仅向我们展示面子，同时因为有机会与外面发生直接的对撞，于是还有机会向我们揭示里子。 

　　男足最终是想告诫我们，即使学来了一些外面的皮毛，但要想学到实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越南国足今天的胜利也许并不是偶然的，因为它也走在改开的道路上，也有一个面子和里子的问题，但人家的面子与里子大致还比较名副其实。